一三牛津後...

 

她的第一本書就是暢銷書，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學生，一個就讀東吳中文系的大學生，你可以說一開始她可能只是幸運，但一本暢銷書暢銷了廿多年，如今依然雄霸在大眾文學排行榜上，你不能再說『她』很幸運了。

她是張曼娟，她那家喻戶曉的第一個作品叫做《海水正藍》。1985年出版後一炮而紅，這對一個還在學校裡的學生來說，是一個很大的考驗，考驗著她的心性、以及面對世俗的定力：如何不隨波逐流、如何不去擔心自己的書暢不暢銷、如何證明自己的成功是來自實力而不是僥倖？

和自己的心對話
把自己丟入一條相對艱辛的路
採訪這天和張曼娟約在攝影棚，她早到了，一身輕便地坐在攝影棚裡吧台邊上安靜的等著。她同行的同事說，曼娟老師才從北京結束個人的宣傳，相較於北京惡劣的天候與拍攝環境，台北攝影棚這裡不用風吹與淋的，簡直是天堂了。這時，造型師幫張曼娟挑選了第一套服裝，是米色細燈心絨的娃娃裝，配上蕾絲花邊圍巾與長統靴，帥氣中不失溫柔。看著鏡頭下的張曼娟流露出的女人味，不知道現在的她和以前相比，最大的差別在哪裡？

自信和知足吧，張曼娟說。
30歲以前的張曼娟其實很自卑、很沒有信心，總是處在驚慌的生命狀態中。《海水正藍》的暢銷，從各方湧來的讚美與質疑聲浪，有時不禁讓她也懷疑自己是否幸運的成份居多？年輕的張曼娟決定讓自己回歸到一個簡單而純粹的狀態，沒有外界的干擾和誘惑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心對話。她把自己丟入一條相對艱辛的路，投考研究所、讀碩士、念博士，藉著學術研究一個人做苦工，研究起古典文學。

當拿到博士學位時，張曼娟也終於摘除頭上那頂因《海水正藍》的暢銷所帶給她的緊箍咒了，「苦工沒有白做，我在古典文學研究中找回了自信。」她笑說總算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『幸運』的暢銷書作家，畢竟博士學位可不是光靠運氣就可以拿到的。張曼娟還舉《水滸傳》為例，這本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用白話文寫成的章回通俗小說，被後人歸為中國古典四大文學名著之一，也是研究古典文學必讀作品之一，「『經典』若沒有通過漫長的時間考驗，它的價值無從顯現。」

回不來的青春
百分百的純真百分百的濃冽
關於知足，張曼娟說並不是停止追求，而是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？當一個人懂得知足後，才會明白快樂是不用花很大的力氣就可以獲得的；也因為知足，才能歸真返璞，才會在生活裡尋找到自己要的東西。

近來在閱讀老莊的張曼娟，以做實驗的方式來印證自己。像是面對漫長的人生課題，她的態度就是「活在當下」。她說眼下這一刻所有的情緒，都讓它停在當下就好，不要把情緒變成災難，危及到工作、生活、健康。以作家為例，真實生活裡的作家，總是耽溺於自己的世界、執著於自己的思維，所以往往都不是很好相處的人。她自己在年輕時一直不認為自己也是那樣的人，幾次的感情過後，她才發現原來問題都出在自己身上，是她的偏執讓自己很難妥協。

回到《海水正藍》的話題，現在的張曼娟是如何看待自己當初的第一部作品呢？

「對我來說，《海水正藍》就好像我們那個年代的一首民歌，那種感覺就像是沒辦法再要回來的青春，沒有辦法再複製一次的感情。」張曼娟說。當初創作《海水正藍》，因為是第一次，所以是直覺式的創作，雖毫無技巧可言，但表達的情感是百分百的純真、百分百的濃冽，就好像新手開車上路，只會直直往前衝。也或許就是這種簡單純淨的力量，讓《海水正藍》這麼多年了依然不墜。
為我的人生加點健康加點休閒
曾經說過「除了創作，我沒有別的專長」的張曼娟，一直不斷有小說、散文、詩、詞、雜記和隨想等作品出版；近幾年也成立工作室，培植多位港台及大陸地區優秀寫作者，為文學的傳承盡心；此外還創辦「張曼娟小學堂」，帶領小朋友讀經、讀詩、寫作。一直在工作中創造多元領域的張曼娟，如果讓她在自己的人生習題中加加減減，她會想要放進什麼、拿出什麼呢？

「我想為我的人生加點健康、加點休閒；然後拿掉和自己競爭、比較的心。」張曼娟說，40歲以前的女人常常為了工作、生活、感情、家庭而付出過多的心力卻忘了照顧自己，所以40歲以後的女人，最需要的就是身心的健康。休閒，是照顧自己心靈最棒的一種方式，而拿掉和自己競爭、比較的心，為的也是讓自己能夠享受寧靜與單純。

張曼娟最愛的休閒是騎自行車，她認為騎自行車可以用比散步快一點、比開車慢一點的方式享受所在城市的美麗。曾經有一次張曼娟到中國大陸西湖出差，閒暇之餘隨著當地朋友四處閒逛，逛到西湖邊上，瞧見自行車租借站，一時童心大發就騎著租來的自行車沿著西湖踩著踏著，迎面而來陣陣的桂花香包圍著她，「很幸福的感覺喔！那種被桂花的香味包圍著的感覺，比起任何SPA裡的精油香氛都還棒。」

簡單就是幸福
可以愛人和被愛是很棒的事情
「女人年紀越大，人際關係越簡單，自我需求也越簡單。年輕時會追求繁複的東西，往往都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要什麼，所以東西越買越多、價錢越買越貴。等到年紀漸長，才發現原來簡單就是一種幸福，不再需要外在的堆砌也可以怡然自得，這一切都與奢華無關。」張曼娟說。

所以幸福，對現在的張曼娟來說，可能是遠行回家後泡個舒適放鬆的澡、可能是心情不好時小學堂裡某個小朋友給她的一個擁抱。而她對自己的生命未來充滿著信心，因為「活著，可以愛人和被愛，是很棒的事情。」這是走出《海水正藍》之後，現在的張曼娟。